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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产税中的行为反应：来自法国间断点的证据
摘 要
本文首次利用准自然实验变异来研究遗产税对财富积累的影响。使用聚类和双重差分的方法，我们直接估计了生命周期中的几种行为反应，而不是仅仅依靠死亡时的观测。我们的实证结果为财富积累和遗赠动机提供了新的解释。综合来看，估计得到了对遗产税只有微弱的反应，人们保持对财富的控制这一夙愿并不支持这一点。
关键词：征税；行为反应；聚类；遗赠行为
ABSTRACT
For the first time, we exploit quasi-experimental variation to investigate the impact of inheritance taxation on wealth accumulation. Using bunching and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methods, we directly estimate several behavioral responses during lifetime, rather than relying solely on observations at death. Our empirical findings shed new light upon wealth accumulation and bequest motives. Taken together, the small responses to inheritance tax estimated cannot be supported by the desire to retain control over wealth.
Key words: Taxation；Behavioral responses；Bunching；Bequest
1.介绍
近几十年来，随着不平等现象的加剧，对公平和有效税收的需求从未如此之高。遗产税在这一背景下占有特殊的地位。财富走向高度集中，并且可以代代相传。因此，累进税可作为适当的防止不平等长期存在的反作用力。然而，遗产税会导致纳税人一定的行为反应，这可能阻碍一个经济体宏观经济的发展，也可能降低税收遏制财富不平等的效率。
一些重要文献已经讨论了转移税对经济行为的影响。然而，关于遗产税对财富积累特殊影响的实证研究非常缺乏(Kopczuk and Slemrod, 2001; Holtz-Eakin and Marples, 2001; Joulfaian, 2006)。这是由于缺乏良好的微观数据和与此话题相关的重大识别问题。遗赠行为和财富积累是人生中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因此，如何将遗产税的因果效应与其他影响财富积累的因素恰当地分离开来，是摆在研究面前的一个重要挑战。第二个问题与行为反应的不同性质有关(Slemrod, 1998; Chetty, 2009a)。尽管最近的研究取得了一些进展，但仍然需要做更多的工作来更好地分析行为反应的不同组成部分，例如跨时期的课税基础、时间选择和实际反应的转移(Saez et al., 2012)。
本文利用法国通过Assurance-vie储蓄工具继承遗产的税收优惠计划中的准自然实验变异，在这些问题上开辟了新的领域。我们在现有文献基础上做出了三大贡献。首先，我们直接估计了人在其一生中对遗产税的行为反应，而不仅仅依靠死亡时的观测。其次，我们使用聚类和双重差分的方法估计了不同类型的行为反应。最后，我们的实证结果对财富积累和遗赠动机提供了新的解释。研究表明，持续控制财富的愿望并不支持我们的结果。
Assurance-vie在2010年是法国家庭最重要的金融资产，占据了法国人死亡时遗产转移的四分之一。尽管名称中有“保险”二字，Assurance-vie现如今已不再有保险的特点，而是被用作一种财富积累和转移的工具。这是一种灵活地持有金融资产（股票、债权等）以求避税的“包装”或储蓄账户。在美国，与之最相似的可能是带遗产税优惠的无限罗斯个人退休金账户。
1992年，法国开始推行不具有回溯效力的遗产税优惠项目改革。根据Assurance-vie账户的开户日期和账户储蓄的年限，此次改革造成了很大的间断性。对于1991年11月之后开户的账号，70岁之前的储蓄在遗产转移时除了有152500欧元的免征额，还享受20%的优惠税率。与之相反的是，70岁之后的储蓄则全部被纳入税基，并且对应的顶级税率也高得多。由于此次改革不具有回溯效力，1991年11月之后开户的账号不受影响。不管生前何时发生储蓄行为，身后的遗产在征税时都有152500欧元的免征额，还享受20%的优惠税率。因此，此次改革为直接识别遗产税对生前财富积累的因果效应提供了一种强有力的方法。
70岁之后税率的增加可能会导致三种不同的行为反应。第一，改革产生Assurance-vie账户储蓄的间断，形成将储蓄转移到70岁之前的强烈动机。我们使用聚类方法估计了这种时间选择反应。第二，人们可以将70岁之后的储蓄替换成其他的资产（在资产组合之间转移）。第三，可以减少财富积累从而更多地消费（现实反应）。基于1991年11月前后开户的Assurance-vie账号在不同时期储蓄或账户平衡的变化，我们使用双重差分法估计了后两种可能的反应。
为了对此进行分析，我们从AXA得到了2003-2013年间法国Assurance-vie账户纵向的独家一手数据。对储蓄工具Assurance-vie的研究在方法和概念上有着四个方面的优势。首先，我们的数据是唯一纵向记录遗产性财富积累的数据来源。这种前设条件允许我们基于个体发生的行为变化估计对遗产税的中长期反应。其次，我们的数据集包含很多极其富有的个体，因此允许我们研究行为反应是否随财富增加而增加。第三，在法国，Assurance-vie代表了死亡时金融资产转移的主要部分，在理论上这部分是对税收最敏感的。我们的研究检验了实证研究多大程度上支持这一理论。最后，Assurance-vie在生前赠与和身后遗赠之间占据着特殊的地位，它可以享受遗产税优惠，但不同于生前赠与，它同时也提供了一种持续控制财富直至死亡的方式。对Assurance-vie的研究可以协助理论更好地解释财富积累和遗赠决策的动机。
我们对法国遗产税优惠项目的研究得出了两个主要的实证研究结果。首先，我们使用聚类的方法研究了中期跨时期转移弹性。我们发现70岁时存在着明显的时间选择反应，并且随着财富增加而增强。在间断点存在着急剧增加且大量的储蓄，而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则缓慢减少。税率变化造成富人70岁之后的储蓄减少32%，而在其他人群则减少13%。相反，间断点上储蓄的大量减少在中期只造成相当缓和的反应，富人和非富人群体的弹性都大约为0.1。因此，我们发现强烈的聚类在中期反映出适度的跨时期转移反应。
第二，我们使用双重差分设定来估计资产组合与现实反应的转变。结果对于不同的模型设定都是准确和稳健的。我们在个人层面得到了遗产税对Assurance-vie储蓄的影响显著为负，但却比较小。70至75岁对应的弹性为0.23，在75岁之后则超过0.36。然后，我们把账户平衡而非储蓄作为因变量探究了遗产税的累积效应，发现了75岁之后存在着0.29适度但显著的弹性。我们的结果有着两方面的限制。第一，我们的研究不允许观察Assurance-vie账户之外的资产，因而不能将资产转移从真实反应中分解开来，估计的弹性应该视为应税资产或财富真实弹性的上界。第二，我们的估计是基于70岁时发生的税率变化，所以捕捉的是局部平均处理效应，这可能不能完全描述潜在的劳动供给反应或早期的生命周期储蓄决策。
实证研究结果为财富积累和遗赠动机提供了新的解释。生前赠与作为计划工具的不完全利用，以及人们在晚期疾病发现之初的强烈反应，可以视为个人持续控制财富直至死亡的愿望。然而在我们的案例中，这种动机并不能解释对税收的微弱反应。的确，Assurance-vie账户提供了一种持续控制财富直至死亡的方式。我们同样发现，这些行为反应的微弱程度不能被缺少税收凸显解释，也不符合远见个体的决策。
一般而言，本文通过为遗赠动机和遗产税弹性提供新的解释将最优遗产税(Farhi and Werning, 2010; Piketty and Saez, 2013)、有效统计方法(Chetty, 2009b)、财富分配建模(De Nardi and Fella, 2017)等相关研究关联起来。本文也与研究401K计划和IRA计划相关的公共政策如何通过储蓄账户影响财富积累(Chetty et al., 2014; Gelber, 2011; Engelhardt and Kumar, 2007;Bernheim, 2002, among others)的大量文献有关。
本文的组织机构如下，第二部分描述了法国的制度背景以及使用的数据，第三部分给出实证分析，第三部分做出总结。
2.制度背景和数据
对于不了解法国遗产税体系复杂程度的人来说，这永远是恶梦般的存在。我们不会深挖这个复杂的系统，但一个简短的展示是必要的，这会帮助我们理解本文使用的实证方法。这一部分将给出法国遗产税体系的概览，然后给出法国Assurance-vie的定义，并解释是如何征税的。最后，这部分将描述使用的数据。
2.1法国的转移税
至少由于以下三个原因，法国的转移税体系与美国的截然不同。遗产在继承人之间的分割部分由法律决定，法国发展出了一个累进的遗产税体系，其中的税率和免征额由继承人得到的财富及其与死者的亲缘关系决定。Assurance-vie和生前赠与可以享受优惠税率。
自从1804年拿破仑颁布实施民法典之后，法国的遗产法就几乎没有什么大幅的改动。为了防止儿童被剥夺公民权，只有部分不动产可自由分割，被叫做可分割部分。剩下的部分被自动标记成保留部分，留给死者的未成年孩子。可分割部分和保留部分取决于死者孩子的数量，若死者有n个孩子，则其遗产被分为n 1份，其中n份是保留部分，只有一份是可分割部分。
不同于美国，法国的转让税基于继承人取得的净财富采取累积税率的形式，税率表和免税额也根据继承人与死者的关系而不同。自从2007年，在世的配偶完全免税。表一报告了2010年儿童的税率表。在每个儿童享有156974欧元的免税额之后，边际税率从5%递增到40%。表二报告了2010年旁系亲属继承人的税率表，税率从35%到60%不等，几乎没太多变化，免税额也很低。
从1942年到1992年，为了实现赠与和遗赠之间的完全中性，生前赠与被完全纳入到遗产税体系中，同样的累进税同样适用于赠与和遗赠，最重要的是所有的赠与在赠与人死亡时都会重新清算，计入死者遗产当中。因此，每一个继承人最终都对他/她从死者那里得到的财产进行了纳税。1992年，法国政府颁布实施了“10年准则”：生前十年及其之前进行的赠与不在被重新计算在财产中。这条准则意味着免税不再是生命周期的免税，而是可以每十年更新一次。从2012年开始，10年准则变成了15年准则。
2.2法国的Assurance-vie是什么？
Assurance-vie现在是法国最广泛的金融资产。超过三分之一的法国人口拥有Assurance-vie账户，占家庭拥有金融资产的38%，占死亡时遗产的23%。常被用来为补充性退休福利、长期金融项目及死亡遗产提供资金。
与401(k)和IRA一样，Assurance-vie账户也是一种灵活的储蓄工具，几乎可以持有任何公开上市的金融工具，包括房地产和贷款。Assurance-vie账户的价值相当于该账户所持金融产品的市场价值。但是，Assurance-vie并不是一个退休金账户，储蓄是从个人银行账户转移过来的，而不是从员工的工资中扣除。Assurance-vie也更加灵活。储蓄是不受限制的，对任何年龄开放，可以全权委托或者说自动操作，这意味着个人必须选择自动缴款的频率(每月/每季/半年或每年)和数额。Assurance-vie帐户也从未锁定。个人可以要求提取现金，将资本转换为终身年金，或在任何时候不受年龄限制关闭账户。死亡时，账户会转给法定受益人。
表三报告了2010年法国60-80岁个人财富和Assurance-vie账户的汇总统计数据。有四个事实值得注意。首先，Assurance-vie账户持有人的比例随着财富水平的增加而增加。虽然较贫困的那一半老年人口只有21%拥有一个账户，但这个数字在前10%富有的人口中增长到72%，在前1%富有的人口中增长到83%。第二，Assurance-vie资产集中在最富有的个人中。前25%、前10%和前1%富有的老年人分别拥有Assurance-vie资产总额的83%、68%和32%。第三，Assurance-vie资产占账户持有人总财富的15%-30%。对于前10%富有的人，这一数字是20%。最后，Assurance-vie资产比总财富更集中。
Assurance-vie在法国税收领域中占有独特的地位。直到1992年，死亡时转移的Assurance-vie账户完全免除继承税。这项税收优惠计划的目的是促进国内长期储蓄的发展，从而保护经济融资免受外国投资的影响。由于成本的增加和该计划的不良影响，政府逐步恢复了1992年和1998年死亡时转移Assur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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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编号：[4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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